本文摘要:大山深处无人家,雨林内外一家人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建设见闻3D地图上,海南热带雨林就像一只南飞的蝴蝶。
大山深处无人家,雨林内外一家人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建设见闻3D地图上,海南热带雨林就像一只南飞的蝴蝶。鹦哥岭的桃花水母游弋在丛林湿地;吊罗山小爪水獭重现故园;稀有乔木、藤和附生的兰、蕨、菌类缠绕叠生;霸王岭山间,人类最濒危的“近亲”海南长臂猿已增长到逾30只……这是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的四月景象。安然栖息的动植物,让如蝶的雨林翩翩起舞。
一年来的公园建设、体制试点、保护研究、生态搬迁,人类已经学会与这片我国分布最集中、保存最完好、连片面积最大的热带雨林和谐共处。随着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提速建设,人和大山、雨林将续写新的故事。喊山“嘣”,一记沉闷的声音划过雨林。这是梁宜文在2016年听到的海南吊罗山最后的枪响。
年过五旬、跟热带雨林打了30年交道的他心如刀绞,对着隐藏在大山里的盗猎分子呼喊:“不要再打了!”“嘣”,同样的声音,让白沙黎族自治县邦溪镇的驯养员符大亮想起了30年前:一群群被誉为原野精灵的坡鹿,一度濒临灭绝。“除了心痛,别无他法。”遍布海南9个市县、世界上热带雨林和季风常绿阔叶林交错带上唯一的“大陆性岛屿型”热带雨林里,曾发出比枪声更令人无奈的叹息。南渡江上游,陡坡上的高峰村位于海南热带雨林核心区域,白沙黎族自治县发改委副主任吴松青每次爬上去都气喘吁吁。
“只有一条羊肠道,村民住在茅草房里,遇上暴雨台风,乡干部几夜睡不着觉。”“一间瓦房三石灶,一条野藤挂家当”的高峰村并非个例。
雨林高山区域的许多村子,曾经都是“无电村”,看病难、上学难、生产难。人们只有打猎、伐林、割胶、烧山种稻,以维持生计。“砍山、烧山,又困于山。”吴松青有次到一户人家,见村民将一部手机绑在门梁上打电话,稍微一动信号就断了,而更多人跟外界几乎没有任何沟通。
有人尝试过搬出大山。20世纪70年代,短暂迁到外地的村民们,又因为“生活不好”重回雨林坡地。几十年来,雨林和雨林中的人,都经受着生存拷问。
护山海南长臂猿,全球最濒危的灵长类动物。1980年霸王岭省级保护区成立时,仅存7只。1984年,霸王岭乌烈林场的伐木工人陈庆,决定收起手中的斧和锯,当一名护林员。为了让长臂猿不再受侵袭,陈庆天天上山巡视。
有时候听到猿啼,他甚至凑近了,守候一天一夜,有次还被踏翻的石块砸断右脚骨。当时护林员月薪只有80多元,但对于陈庆,保护长臂猿早已不仅仅只是一份工作:“林子被伐后,裸露、荒凉,长臂猿失去他们生存的地方。
这种债,一辈子也还不完。”2002年,科学家们从森林资源卫星影像中,发现海南中部山区的鹦哥岭山地分布连片热带雨林。4000多种动植物生息繁衍的鹦哥岭,急需进行保护研究。第一支科考队进驻鹦哥岭时,自带帐篷和锅碗瓢盆。
车陷在泥地里走不动,十几个人就下车一起推。工作人员回忆,在保护站建站之初“没经费,没场所,没车辆”,最大的困难是缺人——向全国多所农林院校发送招聘信息,只有26人报名,愿意来的都是满怀理想的“80后”。
几十年护山之路,在人地相争的矛盾中反复打破和修复。海南热带雨林也有幸被圈在一个个分离的保护区内,得到喘息。
2019年1月23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六次会议,审议通过了《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体制试点方案》,热带雨林保护迈出新的步伐。吊罗山、黎母山、尖峰岭、霸王岭等国家公园片区,开始了电子围栏和天空地一体化监测体系试点建设;海南国家公园研究院组建成立;立法工作启动……这让中国监测长臂猿时间最长的陈庆发自内心感慨:“雨林有救了!”护山,也不再是谋生的工作,而是“一份有尊严的职业”。离山白沙黎族自治县县城往南约20公里的银坡村,是海南首个实施生态移民搬迁的自然村。
层林叠翠下,一幢幢黎族风格小别墅整齐布列在空旷的平地。住在这里的人,早几年还是“大山深处的居民”。搬!要想保护雨林、脱贫致富,人就得离开大山。“没有打不完的猎,没有砍不完的树。
”老支书符贵春还记得,2017年38户人家集体搬入当地政府建好的新村时的场景:干群宰牛喝酒,抱在一起,泪洒篝火。搬迁之后,保护站的职工和村民共同制定了森林资源管理村规民约,还将许多村民发展为护林员。工作人员麦严说,大家一起建旱厕、猪圈,发展生态养蜂、林下套种。银坡村的新居民,每户领取一亩水田,每人配有十亩橡胶林,乡亲们不再“日晒三竿起床,落日余晖喝酒”,收入翻了几倍。
吴松青说,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后,高峰村剩下的118户今年也即将搬离雨林核心区域,人为破坏雨林的行为将明显减少,保护区也将得到休养生息。“村民们原来享受的生态补偿政策不会断档,新的搬迁政策还将带来新的福利。
”今年3月23日,《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生态搬迁方案》印发,海南宣布将在2021年底前,完成核心保护区内白沙、东方、五指山、保亭4个市县的生态搬迁工作。11个自然村共计1885人将告别大山,拿到新生活的“钥匙”。赏山今年4月,腐生性草本植物“尖峰精灵灯笼”在海南热带雨林首次被发现;早在2019年底,11种特有兰科新种被发现;随后,睑虎属新种“中华睑虎”出现在雨林多处岩石上。
在植物分类学专家刘国道看来,新物种的不断出现,是海南岛热带雨林生态环境良好的表征。“海南热带雨林这座物种基因宝库,未来可能还有更多物种等待挖掘。”这座广受赞誉的“宝库”,目前已记录有野生维管植物3577种,脊椎动物627种,其中生活着8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在更多护林员、监测员和科研人员眼里,雨林更是公众感受人与自然和谐共处新模式的一扇窗口。这几天,霸王岭监测队员张志城常常可以看到十几只长臂猿同时在林间觅食和嬉戏,“它们不再害怕或抵触我们了,只要轻手轻脚,隔着两三米都没问题。
”他觉得,未来雨林群山之间,又能重现“猿声啼不住”的景象。资深驯养师符大亮负责巡视的邦溪坡鹿保护区,已经扩大到5000多亩。他亲眼见证了坡鹿“复活”:“邦溪的鹿曾几乎被打光,几十年心血终于换来如今的坡鹿成群,以后再不需通过照片去认识这些原野精灵了。”在鹦哥岭,动植物博物馆即将开放使用,它将成为海南热带雨林重要的科普教育基地。
30多名平均年龄32岁的大学生投身保护站,开展动植物监测、研究和救护。而整个雨林核心区外,已规划了特色小镇、美丽乡村及众多旅游项目,环热带雨林500公里的高速旅游公路也在建设中,数百名村民还组建起基层管护团队,雨林不但得到保护,还能成为国内外游客赏玩的一道风景线。“离开了大山,心还是要守着大山,远远看着就好啊。
”银坡村老支书符贵春说。(记者陈凯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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